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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年的故事上 (第3/3页)
命中要害的尴尬,一同涌上心头烦乱,她用手指扒在车站栏杆上,死命的支撑自己身体的重量,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她继续坚持等下去。 等待必须回家的理由。 迟来的车带着扑面的热狼总算停在面前,可她却抬不动脚步,好几次都无法准确踩到台阶。 寂寞的仲夏深夜里车站只有她一个人挣扎上车,所有的人都在看。 又是一个小时。慢慢挪着步子走到楼下的她望着窗户犹豫了一下。他们屋子的灯没有亮,也许,他还在加班,没回来。 最近钟磊开始习惯加班,那个所谓的行政助理实习生就是被其他员工肆意欺压的岗位,一件件本来属于别人分内事的工作堆积到他的面前,即使他一刻不停的工作也无法准时下班,总要忙碌到七八点钟才能回来,可又根本没有什么出头之日。想到这里她更觉得心冷无力,几乎没知觉的双手疲惫推开门时,迎面而来没有往日习惯的饭菜香气,面对她的只有客厅一盏亮着的台灯,和他埋头读书的暖黄色身影。 梁悦心中不悦,放下背包去厨房,一把掀开锅盖发现根本没有饭,回到客厅再盯着他看,笑呵呵的他丝毫没有愧疚的神色,一股怒火瞬时爆发,大声问:“你几点回来的?” 他无辜的说:“我六点到家的。” “四个多小时不够你做饭的吗?你知不知道我上一天班回来还要做饭有多累?”愤怒终于从心头迸发,她甚至不愿意换一些柔和的词句。 她气呼呼的摔了衣服冲到满是热气的屋子,用力按下灯的开关。 灯光亮时,满眼泪光。 整个棚顶布满五彩斑斓的星星,各种颜色,各种形状,全部都在牢牢的贴在那里,不同色彩围绕着中间用红色的星星拼出的梁悦两个字,是被人簇拥下的爱。 背后的他,愧疚说:“我把家里能找到的带颜色的书页都剪了,你要星星我买不到,只能剪了送你。” 眼睛里的泪水被所有的星星蒙上了淡淡水晕,她沉默站在那里,好久都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后来,在那个起先满是埋怨的夜晚,梁悦有了比奢靡绽放的烟花更宝贵的浪漫。那些琉璃璀璨般的朵朵烟花也许是有钱人才能买来的心意,可是他们小窝上的每颗星星都是他用剪子一下一下剪出来的深情承诺。 在繁华盛极的城市里肯用心坐下来给你剪一屋子星星的男人或许没有钱来买钻石和浪漫,却拥有满心怀最平凡的爱,他在证明平淡贫困在天长地久的相伴下也是一种幸福,所以失声痛哭的她狠狠搂住他的脖子,把簌簌流下的眼泪都抹在他的衣襟上撒娇。 他微微笑着,轻轻拍打她的后背,用难以听见的声音说:“丫头,对不起,委屈你了。” 委屈吗?梁悦不知道。因为此刻她只觉得自己很幸福,即使一盏昏黄的灯下他和她对着看书,即使他依然带着公司的盒饭回来给她当晚餐,即使他越来越瘦,她也被工作拖累了身体,她为今晚满天的星星坚定执信,拥有了他就是世界。 所以,为了这样一份爱情即使放弃世界都是值得的。 第二天,她决定重新寻找工作。既然他暂时不能改变经济现状,至少她可以找份可以免费提供午餐的工作。于是骑车夹着简历满北京城转的人变成了她。 每遇见大小招聘会她都会兴冲冲扑进去,然后再失落的走出来,这时候她才能体会到当初他回家的脚步该是怎样的颓败和无力。所以她即使挫败了,也会扯着大大的笑脸回家,狼吞虎咽吃晚饭中间还要虚拟几个对她垂涎三尺的公司主管给他听。 她兴致勃勃的讲,眉飞色舞的讲,他从不搭话,只在她把饭吃完最后一口后,用力吻她,辗转的吻,夹杂明了和心疼,连眼神都变得痛苦。 他太了解她了。就像她了解他一样。 于是,钟磊加班更晚,回家越来越晚的他用尽一切手段,快速赢得老总的好感,在她面试踏进国贸某个玻璃大厦前,因感觉无望而迎着刺眼的阳光流泪的时候,突然接到他的电话。 电话那头满是笑声“丫头,我拿到了北京户口。” 原本沮丧的她突然原地蹦起,边擦眼泪边乐,满脸都是一塌糊涂的睫毛膏黑印子,即使用光包里的粉饼都盖不上。 这是一家叫严规的律师事务所。 那天,梁悦顶着两个熊猫一样的眼睛参加几十人的竞争,她是最不起眼的那个人,她也是最后留下来的那个人。 后来她曾经羞怯的问韩律,为什么用她?韩律努力回忆了一下,笑:“因为那天,在那么多人当中,你笑的最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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