姊招顽夫_第五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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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第1/3页)

    第五章

    如果无聊是乘法,那么一倍一倍乘下来,代代的无聊已经堆到喉咙顶。

    她无聊到极点,不能出门、不能乱跑、不能待在他身旁,她能见他的时间只有少数几个小时,而那一段正是睡眠黄金期。

    换句话说,她快要快要忘记那个不爱说“我爱你”的男人长啥模样了。

    他到底在忙什么啊?每回问他,他不说,总是摇摇头笑着把话题岔开,笑说商业机密,小女人不懂。若不是她来自台湾,他的态度会让代代以为自已是货真价实的间谍。

    被关在五十坪大的空间里面,从左边走到右边、从东边绕到西边,门外那两个听不懂她说“中国”英文的外籍人士,说什么都不放代代出门。

    她向Steve抗议,他敷衍说…等他有空就陪她出去玩。问题是,他有空的时间少之又少,少到连用餐时间,她也见不着他。

    浴室里面,她面对镜中自己,撩开长发,两道狰狞现身。

    “能不能告诉我,你们是怎么来的?我发生过意外,受过很重的伤吗?为什么我想不起你们是怎样形成?我知道有些事情在过去曾经发生,它们很重要,可惜我始终想不起来…”

    低头,她想得越用力,头痛越剧烈。

    翻过手,几十道割痕横在手臂上,比肤色略白的几十道…

    想起来、想起来,关颖代命令自己想起来。她不想在未来无数次交谈中,因遗忘而惹Steve生气、不想他总认定自己存心欺骗、不想他们的互动受影响。

    下唇咬得发白,她想找回丢掉的部分记忆,却连个蛛丝马迹都寻不着。

    “告诉我,你发生过什么事情!”

    她对自己大吼,偏偏,无论她多沮丧懊恼,遗忘始终存在。

    泪悄悄滚落,她讨厌脸上那两道疤、讨厌全身剔除不去的累累伤痕、讨厌它们的存在提醒她,有一段重要不该被遗忘。

    她专心掉泪的同时,一张不带笑容的脸挤进狭窄镜面。

    “它们一点都影响不了你的美丽。”Steve误会代代的伤心。

    今天,他很高兴,派出去的兄弟查到代代的入境证明,也找到她遗失行李,查证出代代的父亲关汉予是个进口贸易商。

    这代表了,代代没对他说谎、更代表了她不会是Ryan的人,圣于她不肯敞心说明的秘密,可能是一段伤心、一段她还没准备好向他摊明的记忆。

    他相信再过几天,就能找出代代的Unclebreter,让她和母亲相聚。到时她将更信任他,愿意把自己的一切同他分享。

    “我…我想很久。”她对着镜子向身后男人说。

    “想什么?”他弯下背,圈住她的腰说话。

    “我的伤…我小时候很喜欢走边边。”

    她找来找去觉得这个答案最合适,虽然她想不起受伤过程。

    “走边边?我不懂。”

    他轻轻摇晃起代代,用她最喜欢的华尔滋节奏。

    “就是水沟边边、马路边边等等,只要路上有一条线,我喜欢把它拿来当平衡木走,所以常常摔得鼻青脸肿。”

    “然后呢?”

    “有一次,爸爸和妈咪带我们去郊外踏青,经过一条狭窄的羊肠小道,小道两旁有不高的水泥围墙,是用来提防人掉下旁边水沟的保护措施。”

    “你就迫不及待跳上去上面。”他接口她的话。

    “嗯!我跳上去,走过来又走过去,走得好开心。淳淳在旁边看得又紧张又刺激,也想学我,却又不敢。我伸手想把她拉上来,可是重心不稳,我自己往另一个方向倒,整个人掉到水沟里面。”

    她记得那个场景,记得那天之后,她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敢再走边边,但她不记得那时脸上是否多了两道疤痕。

    “以后,不准再走边边。”

    她的陈述让他眉峰高拢,仿彿那刻摔下的疼痛他正在承受。

    “很痛吗?”

    他抚过她的左脸颊,眼里nongnong的不舍让代代深受感动。

    “可是…如果很想很想走呢?那种长长一道的线,对我有说不出的致命吸引力,不走的话,这里会很难受。”她抓住他手覆在自己心口。

    “如果你想走,就牢牢抓住我的手,一点不能放松。”

    “好啊!那我不用再担心重心不稳,不用担心摔得鼻青脸肿。”

    “没错,我说过的话你要用力记起来,不能随便拿忘记了来敷衍我,不能让自己身上再多添一道伤。”他郑重警告。

    “嗯!这次我记得很用力,不会忘。”拉过他,代代领他走到窗边。

    “你们这里光害太多,看不到星星,在我们家顶楼,你可以坐在水塔旁边仰头望,月亮星星离你好近,皎洁月亮像妈咪的手,为所有人抚平内心悲伤。”

    “月亮本身不发光,它反射太阳光,皎洁不适合用来形容它。”他揉乱代代一头长发,取笑她要命的浪漫。

    “科学杀死幻想,生活因科学的存在而变得不美丽。”她嘟嘴不依。

    “生活本来就不美丽,并非被科学弄得不完美。”

    “就是生活‘已经’不美丽了,为什么不容许更多的浪漫、幻想存在呢?”

    “一味把自己规避在想像背后,并不能解决问题。”

    他的话像针,扎进她心底,痛得她反弹。

    “不能吗?不能把自己规避在想像背后吗?真的不能吗?”下意识,她提高声调。“不是不去碰问题,问题就不会来碰你?不是说,只要不开口、不想、不要去碰触伤痕,痛觉就不来报到,你可以假装没受过伤?”她突然抓住他的手,问话的声音微微颤抖。

    “代代,你怎么了?”她的颤抖和丕变引出他的心惊。

    几个不甚清楚的画面闪过,棍子、美工刀,淳淳的哭声、肩胛骨上的剧烈疼痛,一张张恶意的狞笑、此起彼落的叫喊…巫婆、巫婆…

    她慌乱、她惶恐、她害怕极了…是谁!是谁以伤她为乐?是谁!站出来,不要躲在漆黑暗处张扬邪恶…

    “代代,你不舒服?”他抱起她,把她带回房问。

    她冷得直发颤,抱住头,没有预警的泪水滚了满面。

    “我不要这样,不想要这样子,我一点点都不想要。妈咪,你来救我,妈咪,你快来救救我!我好伯…”

    “代代,我在这里,不怕、不怕,都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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