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女生的日记_第五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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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第5/5页)

家远远的一棵大树上,可以治小孩夜里哭,说是树神可以将小孩的哭病吸走得远远的。您信了,真地找了张纸,把我的名字写在纸上,走到远远的郊区,靠近昭君坟的一棵古松树,把纸贴上去…哦,姑妈呀,这可真是把您急得无法儿了,您怎么会相信这种迷信的法子呢?说是迷信吧,说来也怪,我的哭还真的渐渐少了,最后,不哭了。我笑了。姑姑,您也笑了!

    我长大了,能说话了,能跑了,能自己搭积木了,能够给您买三分钱醋五分钱盐了,能够背上小书包上学了…姑妈,您是我的第一个老师。现在,我的学习成绩好,那最初的地基,是您结结实实帮我打下的。我永远也忘不了!忘不了!

    有一次,您给我讲故事,说有一位画家想画一座森林。于是,画家画了好多好多的树,有松树、杨树、烨树、柞树、银杏树、云杉树…树画得象极了,好象只要吹来一阵小风,这些树的树叶都能晃动…然后,您问我:“天琳,你说这个画家画的森林对不对呀?”我回答:“对呀!”您笑了:“不对!森林里光有树怎么能行?灌木、青草、野花都在哪儿呢?”我也笑了。您又说:“于是,画家重新回了一张画,他添了灌木丛、青草和野花。这回,你说画家画得对不对呀?”我回答:“对!”您又笑了。“怎么对呢?森林里有没有昆虫?有没有鸟?有没有蝴蝶?有没有蜜蜂?”我说:“有。”您说:对啦!有!为什么没画上?这样的森林是不完整的。于是,画家又重新画了一张画,添上了鸟、虫、蜜蜂和蝴蝶。你说这回画家的森林画得对不对呀?”这一回,我不敢轻易地说“对”啦。我眨巴着眼睛想了半天,然后回答:“不对!”您高兴极了,连着几声问我:“怎么不对?你说说!”我答道:“森林里还有蘑菇,还有松鼠,还有大狗熊,还有好多好多的动物,画家都没有画上!”您高兴地搂住了我,在我的脸上亲了又亲,说道:“好孩子!好孩子!你知道动脑筋了!以后,学什么都要动脑筋,千万不能一张口就说答案。有些事情,答案不那么好找,甚至不是一个答案。你以后长大了就知道!就说这森林,藏着的秘密太多了,我们人类只知道其中很少、很少一部分。要想画全它,难呐,要靠你们这些小宝贝呢…”

    泵妈,您讲的这个森林的故事,我怎么也忘不了。到北京,上了中学以后,我看到了一本书,题目是《林中小老人》,是位苏联作家叫德特里耶夫写的。那里面有一篇故事:《森林是什么》,就是小时候,姑姑您给我讲的那个难忘的故事。不过,我觉得书里写的怎么也没有您讲得动听!…

    泵妈!我真想您!我恨不得马上见到您!您信中问我:“为什么没有来?你不是说放寒假要来的吗?是不是在准备考大学?还是有了什么别的事情?…”姑妈?我怎么能告诉您爸已经给我买了去您那里的火车票,是我私自作主给退掉了。姑姑,请您原谅我吧!我一时无法说清楚。说实在的,我的心里特别乱。小时候,您给我讲森林是什么?森林里藏着许多秘密。现在,比森林更复杂得多得多的是生活,是世界,是爱情。我在不住地问自己:世界是什么?生活是什么?爱情是什么…

    泵姑,您能给我解答吗?

    2月17日

    今天,下了这么大的一场大雪。北京城,都被雪覆盖住了,树上,房顶上、路上,到处是雪。一直到现在;雪还纷纷扬扬地下。好不易今年冬天才下了一场大雪,北京城太干旱了。我好久、好久没见到这样的大雪了。我真想找个伴,跑到外面去堆个雪人,去打雪仗玩!可是,没有伴,而且,我也大了。望着窗外飘飘洒洒的雪花,我的心里莫名其妙惆怅起来,感到一阵阵孤独。

    我坐下来写日记。写着、写着又写不下去。很想找点儿恰如其分的形容词,形容形容眼前这场大雪,却一个词儿也找不出来。

    我又翻报纸,乱七八糟的新闻,古城纵横里的批评,土里土气的笑话…突然,我看到这样一条消息:今年刚刚颁发的体育勇敢国际奖,奖给日本37岁的植村直。植村直去年5月独自一人探险北极,横穿北冰洋。行程800公里,历时57天。他从加拿大的哥伦比亚角出发,开始是坐在一群狗拉着的雪橇上,后来狗被全部冻死,雪橇也坠入海底,他便步行,沿途遇到大自然风雪的袭击和北极熊的攻击,他终于战胜一切困难,胜利归来…

    不知怎么搞的,我的心咚咚不住加快地跳。我想起了什么?记忆,真是一位不速之客,突然不请而至,搅乱了心的平静。我忽然想起元旦前夕郭辉讲的阿蒙森和斯科特,那两个探险南极的英雄…一位成功的英雄,一位失败的英雄。日本这位探险北极的英雄,把我又带到南极那片冰雪的世界…

    冰辉的言谈容貌,—一又清晰地浮现在面前。这时候,我是多么希望他能够从窗外那片纷飞的大雪中向我走来。我会马上推开门,踏着深深的雪,向他跑去!可是,窗外的雪静静地飘落,雪地上没有一个人影…

    呵!我本不该想他的!偏偏又想起了他!我原以为我坚强了,战胜了痛苦。看来,我并没有。我没有象阿蒙森,象斯科特,象日本这位植树立一样坚强。我得不到这枚勇敢国际奖!我太软弱了!太可气了!太女孩子了!我为什么要变得这样敏感,这样不可救葯!难道一个人除了爱,就不能有别的更为珍贵、更值得追求的了吗?难道失去了爱竟可以象天平失去了平衡,大楼失去了梁柱一样,一切都要倾斜、倒塌吗?

    不!我应该坚强!路天琳,你要记住今天你这一时的软弱。今天,北京今冬最大的一场雪花纷飞的日子!我要象阿蒙森,蒙斯科特,象植村直一样,横越,征服我自己心中的南极和北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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