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吻留下的梦_第六章鹊桥有期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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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鹊桥有期 (第10/11页)

了他公寓门口时,他打开大门,回头问我:

    “走得动吗?”

    我点头:

    “我试试看。”然后一跛一跛往大门走去。他大概看着难过,拦腰将我抱起,一边威胁说:

    “下次再这样迷糊,我就把你丢在路边不管你。”

    “放吧!如果你舍得的话。”我低垂着眼,装作满腹的委屈。

    他叹了一口气,俯身亲吻我,情意缱绻。“唉!就是舍不得。”

    我偷偷地笑了,将头倚靠在胸前,紧紧搂着他,直到进入屋里了,还恋恋不舍。

    他小心地把我安放在沙发上,然后蹲下身察视我的膝盖。

    “还好,不碍事,消毒一下擦个药就没事了。”

    我看着他细心地为我消毒上药,内心里突然涌出一股说不出的情意、执起他的手,轻柔地吻了一下。他反握住我的手,双手将它合在掌中,眼里有着难喻的感动和热情。

    得到我的爱是他这一生梦寐所求,就像得到他的爱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福。每当我流露出对他无限的依恋,他总是紧紧拥抱着我,吻了又吻,重复一切的切定和盟誓。

    也许前世爱得太深,今世才会这样痴狂。他双手握住我的手,慢慢将我牵引到他的怀中,我揽着他的腰,吻着他的额头,他的鼻尖,他的双颊!…然后轻轻对他一笑,浅浅点吻他颊旁的唇角。他的双唇却热烈地捕捉住我的,贪婪而激情地吮吻着;仿佛所有的爱恋都凝聚在这一处的相逢。

    我惯常的羞红了脸,却又不害臊,贪恋地倚在他怀中。我最爱靠在他怀里,将脸深深埋在他的胸膛,慵懒地听着他的心跳。

    “困了?嗯?”他低头柔声问。

    我摇头,站起身,到厨房倒两杯开水。

    “你知道,再一个礼拜就停课了,考上了又如何?失败了呢?该何去何从?倒不如像现在这样的边缘人,虽痛苦,却是自如多了。”

    “我了解你的迷惘,但是总有一些你觉得可执的吧?进了大学,你一定可以发现深邃宽广的天地,说不准是知识或环境什么的,总有一些值得你探索的。相信我,那个天地虽然不尽有多美好光彩,却自有另一番的际遇在其中。生命中有很多事没什么该或不该,负与不负是另外一回事,重要的是,你的心怎么说。该来的,总该来的,是不是?”

    “我知道。只是难免,心中难免会有许多的怀疑和不解。时间会给我答案吧?可是沧桑摧人老,我怕。”

    “傻瓜!”裴健雄拥着我走到窗边。“神仙又如何呢?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长生不老有的只是无边的思念与寂寞。既是有情生,注定为多情苦,那么,只要不枉这一遭,便可以不悔。”

    “地久天长的事叫人感伤,”我凄凉地笑了笑:

    “永恒这东西更是不可思议的荒凉、无常。常常在静夜里,念着书我会怔忡起来。那些浮游的片断残简,不知要告诉我些什么,我捉摸不定。这世间真是一个大课题,有许多我不知道的想像。我不知道,我只是——只是每次一想起,就疑惑自己苦读这些东西做什么。百岁光阴一梦蝶,我——”我摇摇头:

    “我真的不明白。”

    裴健雄打开窗,探向清空,然后坐上窗台,再拉我上坐。

    “看到没?满天的星星。宇宙这么大,穷极我们这一生也无法了解,那是所有神秘与不解,最初与最终的迷惑与答案。对我们来说,那是一片混沌,永远的谜,可是,它却又是多么美丽的神话。生命不过是这广冥宇宙短暂的过客,也许一世轮回一世,没有人知道。而千百年前,又有多少与我们一样迷惑的灵魂!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在梦和时间的交错里,存在的,一直是这样的谜。我只是想告诉你,试试看吧!没什么负与不负,也没什么因解你疑惑的答案。同样是一生,同样是谜、命运,既然在静候,而该来的既然来了,面对它,也许你可以发现更多的答案。”

    “也许吧!我没有信心。”我朝清空望了望:

    “想到生与死,苍穹与今古,我就常常会对存在发生怀疑。”

    “那么,”裴健雄离开窗口,拦腰将我抱下窗台,假装不在意地改变话题:

    “你就多想想我吧!我就真实在站在你身旁,不是幻影,不是虚像,你可以体触到我的温热,感觉到我的心跳,还有那一切我对你的爱所有的答案。”

    我看着他,无言地轻笑。我不知道今夜为何会对裴健雄谈起这些无常荒凉的事,而他,虽然明知不可能,还是试着为我理出可能的方向。

    “你知道吗?”他坐在椅上,姿态那么庄严,在银白灯光下,闪着一身耀眼的光华。我蹲下身,执起他的手,缓缓将脸颊贴在上面。“认识你,是我这辈子感到最幸福的事。”

    他缓缓地将我拉入他怀中,轻柔地抚摸我的脸颊,眼底闪耀着无限的深情。凝眸处,我眼中有他,他眼中有我。

    他揉乱了我的头发,轻轻吻触我的额前,说:

    “走吧!送你回家。”

    我低下头,看着地上那一片广漠的云彩:

    “不回去好吗?”

    “不好。你妈咪会担心。”

    “不会的。”我摇头说:

    “她根本就不在家。”然后呆望着墙壁。墙和地板是同一个色调的,四周满是白云朵朵,我像身在青空云雾陷入自己的心事中。

    窗外夜色深浓,屋里一片漆暗朦胧,裴健雄双手抱胸,在黝黑的夜里检视着我。

    “原来你是这样一个不快乐的游魂。”

    “没有。”我听见自己微弱的声音否认着,但也只像屋里暧味的黝黑,说服不了心存怀疑的检视。没办法,只要一触及有关妈咪的种种,我总会剥落大多的心事。也许我是真的不快乐,可是如今对于妈咪,我真的、真的再没有什么不平与怨尤。

    我们母女其实是一色一样的,活在自己的孤独落寞中,把生活困成剩下自己的圆圈,各自飘荡在两个泡泡里。

    可是妈咪终究是在意我的祝福。妈咪优雅高贵的画具下,原来有着一颗和我一样寂寞薄弱的心,我们彼此原来都是需要的温热。从那天起,我就不再有着那种失落的空虚感,而妈咪对我也不再有是一句无言的代名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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