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颜悦色_第五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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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第5/5页)

也灰,一间房子弄得灰头土脸的,我怎么打扫都不干净,不如像现在这样,添点颜色不是很好看吗?”

    祝和畅苦恼地按揉额头。叔儿婶儿最大,他只是名义上的主子。

    “九爷,你瞧我好不好看?”祝福兴匆匆跑了进来。

    噗!祝和畅喷出了口中的茶水,拿手指着祝福,呛得说不出话来。

    瞧这小子成了什么样!一件衣衫交错染着淡蓝和淡绿两种颜色,绿中有蓝,蓝中有绿,彷如是映入绿水的蓝天,又像是接连青空的绿色草原,互融互和,丝丝入理,竟有一种说不出的轻快和舒爽。

    真是见鬼的好看啊!

    “这是哪来的稻草人?”他嘴里还是不留情地道:“爷儿我随便到草堆里一滚,都比你好看。”

    “好啊,九爷,我们去滚滚!”祝福爱不释手地摸了摸衣摆,笑眯眯地道:“看是爷儿你沾上的草泥好看,还是大姐帮我染的颜色好看。”

    可恶!她帮祝福染衣裳,怎就不帮他染…

    “祝福,你叫耿悦眉到我书房,我有话跟她说。”

    *********

    他的书房和睡房是这间宅子里唯一没有“沦陷”的地方。

    婶儿仍尊重他最私密的空间,在未征得他同意之前,并未换掉灰色的帘子、灰色的被子、灰色的床单、灰色的桌巾…还有一身灰的他。

    为什么突然觉得自己灰得一塌糊涂?再瞧瞧书房,灰褐的书本、灰黑的桌子、灰白的窗纸、灰青的椅垫,等等!那个靠枕有颜色?

    “方拿来垫背的靠枕,还是黯然神伤的灰色,可中间却镶上一张绿水红荷的布巾…江南春绿,初夏荷开,交相渲染,几乎就要滴出水来…

    “九爷,那是你的旧帕子缝上去的。你不喜欢,我就拆了。”

    身后传来熟悉的淡然声音,他扔下靠枕,不置可否。

    “我不喜欢花花绿绿的颜色。”他转身注视那双低敛的眉目。

    “我听婶儿说了。”悦眉依然淡淡地回答。

    “如果你想回去染布,我可以帮你找个合适的染坊。”

    “我不染了。”

    “你不染?”那过度平淡的语气令祝和畅莫名上了火。她对叔儿婶儿祝福阿阳都可以和颜悦色,唯独碰了他,就是先隔出一道冰墙!

    他不觉拉高了声音“那外头那些红的绿的蓝的又是谁染的?你不要说是阿阳他老婆染的,那都是你教她们的!”

    “是的,我教她们,是因为她们想学。”悦眉抬起头,迎向他紧紧逼视的眼眸。“婶儿想要一条漂亮的巾子,我染给她;她想让这屋子更好看,我就将旧帘子染出新色,可是,我再也不会为了谋生而去染布了。”

    “你只会染布,不去染坊干活儿,又要如何谋生?”

    “我就在这儿终身为奴。”

    “谁要你在这儿终身为奴了!”祝和畅终于吼了出来。

    恼啊!他为何会让一个小姑娘惹得七窍生烟?她并没有做错事,外头那些家眷的染布收走了,就清净了,他也可以叫婶儿将红帘子绿帘子全拆了,或是眼不见为净,反正他很少在家,他又何必对她生气?

    难道只是她的无心之举,将颜色投掷到他刻意涂灰的生命里吗?

    他为她找到红花,她就还以颜色…啊呵!老天对他真好啊,这叫做善有善报…不,他的善念到此为止,够了,该送走她了…

    视线不经意落在那朵出水红荷上,他的气恼忽地烟消云散。

    亭亭玉立、带水清凉,如同眼前的女子,淡染莲红衣衫,盈盈月白长裙,脸庞红润,黑眸清湛,在那瞳孔深处,映出一个执拗倔强的他。

    倔强的不是她吗?为何变成他了?

    悦眉定定地瞧着九爷狂野的怒容,不为所动。她并不怕生气的九爷,因为这才像是她所认识的他,待她太客气的九爷反倒显得疏离了。

    九爷待她有恩,既然活了回来,她整整想了一个月,有了决定。

    “九爷因我得罪董记布庄,失去一年至少二十趟的长程货运生意,还花了很多钱救我,我应该弥补九爷。”她说出了心里的话。

    “这是我货行的事,我自会再去找其它主顾。”他没好气地道。

    “我欠九爷的,就该还你。这辈子还不完,下辈子再来还。”

    “你有什么能耐承诺到下辈子?”

    “我说了,就是了,我耿悦眉不想别人骗我,我也不会骗别人。”

    “那你到底想怎样?”

    “我想进九爷的货行干活儿。”

    “你…”祝和畅不得不上下打量她纤细的身子,一口否决。“货行全是需要力气的粗活儿,这种吃苦的事你做下来。”

    “我搬得动五十斤的染缸,冬天也照样泡冷水做染料。”悦眉坚决地道:“我不怕吃苦。我不能再受九爷的关照,跟着游山玩水了。”

    祝和畅心脏猛地狂跳,好像有个秘密被轻描淡写地揭开了。

    不!不能再让一个小姑娘扰乱他平静无波的生命了;他一再违背原则,将自己订下的规定当作狗屁,他还当不当独善其身的九爷啊!

    “你难道不能安安静静地待在宅子里,帮叔儿婶儿做家事吗?”

    “如果九爷当我是丫头,我就待在宅子做家事。”

    “你不是丫头,你是客人。现在做客完了,我给你一笔钱,请你离开,可以吗?”他横了心,冷冷地道。

    “我没有亲人,我无处可去。”

    简单十个字,轻易击溃他的铁石心肠,登时乱石崩云,方寸大乱。

    他握紧拳,瞪了眼,咬牙切齿地道;“好,我让你试试,你做不来的话,爷儿我就…就…喝!船到桥头自然直,到时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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