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里的幸福饼_第一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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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第3/4页)

当记者?"我问他。

    "也许是一份使命感驱使吧。""使命感?""我喜欢当记者,揭露真相,报导事实。是不是很老套?"

    "不。比起你,我一点使命感也没有。我只希望付得起钱的人,都买我的衣服。""这也是一种理想。"他宽容地说。

    方维志的女朋友高以雅是写曲的,他们一起许多年了。

    良湄带了那个念化学的熊弼来,他的样子果然古古怪怪的。

    晚上,良湄嚷着要在天台上一起等日出。

    "在这里,五点钟就可以看到日出。"她说。

    结果,首先睡着的是她,而且是故意依偎着熊弼睡着的。

    熊弼支持到一点钟也睡着了。

    方维志喝了酒,早就累得睡在天台的长凳上。高以雅捱到凌晨三点钟也支持不住了,只剩下我和文治。

    第一章:别离是为了重聚(2)

    "不如睡吧,反正每天的日出都是一样。"文治说。

    "你忍耐一下吧,我忽然很想看日出。""不行了,我昨天工作到很晚才睡。""求求你,不要睡,陪我看日出。""好的。"他苦笑。

    我把皮包里的钟盒拿出来,放在身边。

    "这是什么东西?"我把钟盒放在他身边,让他听听那滴答滴答的钟声。

    "是个钟吗?"我掀开盒子,盒子跟一个有分针的钟连在一起,盒盖打开了,便可以看到里面的钟。一只浮尘子伏在钟面上十二点至三点之间的空位。

    "这是虫吗?"文治问我。

    "这种虫名叫浮尘子,别看它身躯那么小,这种虫每年能够从中国飞到日本。""为什么会在钟里面放一只已死去的虫?"

    "这个钟是爸爸留给我的。做裁缝的爸爸最爱搜集昆虫的标本。""所以你的名字也叫蜻蜓?"

    "对呀,他希望我长大了会飞,但是蜻蜓却不能飞得太高。""这只浮尘子也是你爸爸制的标本吗?"

    "嗯。爸爸有一位朋友是钟表匠,这个旅行钟是他从旧摊子买回来的。他把爸爸这只浮尘子镶在钟面上,送给我爸爸。所以这个钟是世上独一无二的。"

    "既然有那么多昆虫标本,为什么要用浮尘子?""mama喜欢浮尘子,她说时光就像浮尘,总是来去匆匆。""你经常把这个钟带在身边的吗?"

    "去旅行的时候就会带在身边,来南丫岛也算是旅行呀。"我把闹铃时间调校到清晨五点钟:"万一睡着了,它也可以把我们叫醒。还有二十分钟就可以看到地平线上的日出。"他苦撑着说:"是的。"我的眼睑快要不听话地垂下来了。

    "别睡着。"我听到他在我耳边叫我。

    "跟我说些话。"我痛苦地挣扎。

    渐渐,我连他的声音都听不见了。

    刺眼的阳光把我弄醒,我睁开眼,太阳已经在天边。

    我望望身旁的文治,他双手托着头,眼睁睁地望着前方。脸上挂着两个大眼袋,欲哭无泪。

    "对不起,我睡着了。"我惭愧地说。

    "不…要…紧。"他咬着牙说。

    "为什么闹钟没有响?"我检查我的钟。

    "响过了,你没有醒来。"他连说话也慢了半拍。

    离开南丫岛,方维志与良湄一起回家,熊弼回去大学宿舍。

    "看日出的事,真的对不起。"在路上,我向他道歉。

    "没关系,我现在已经好多了。"他笑说。

    "你真的不怪我?""在日出前就能睡着,是很幸福的。"在巴士上,文治终于睡着了,我轻轻依偎着他。

    我望着我的浮尘子钟,到站的时候,文治刚好睡了二十分钟。

    我们失去的二十分钟,竟然可以再来一次。

    "我到了。"我叫醒他。

    他醒来,疲倦的双眼布满红筋。

    "我们会不会见过?在很久以前?"我问他。

    "是吗?"他茫然。

    "我好像有这种感觉。别忘了下车。"我起来说。

    "再见。"他跟我说。

    "谢谢。"我说,"我两天后去成都。""是吗?是去工作,还是什么的?""去旅行,一个人去。""回来再见。"

    "谢谢。"我走下车,跟车厢里的他挥手道别。

    在日出之前,我早就爱上了他。

    为什么?

    在出发到成都的那天早上,我在火车站打了一通电话给文治。

    "我出发啦,有没有东西要我带回来?""不用了,你玩得开心点吧。""我上车了。""路上小心,再见。"

    "谢谢。"我挂上电话,站在月台上等车。那一剎,我突然很挂念他。他总能够给我一种说不出的安全感。

    在从广州开往成都的火车上,我把浮尘子钟拿出来,放在耳边,倾听那滴答滴答的声音,多少年来,在旅途上,我都是孤单一个人,唯独这一次,却不再孤单。

    从成都回来,我带了一瓶辣椒酱给文治。原本那个瓶子很丑陋,我买了一个玻璃瓶,把辣椒酱倒进去,在瓶子上绑上一只蝴蝶结。

    那天在电视台见到他,我小心翼翼把辣椒酱送给他。

    "成都没什么可以买的礼物,这种辣椒酱很美味。""瓶子很漂亮。"他赞叹。

    "是我换上去的。""怪不得,谢谢你。""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吃辣椒酱…""我喜欢,尤其喜欢吃印度咖喱。""你那个特辑顺利吗?"

    "这几天从早到晚都在剪片,现在也是去剪片室。""我可以看吗?""你有兴趣?""嗯。""好吧!""是关于什么的?"

    "是关于移民的。"在剪片室里,我坐在文治告剪接师后面,观看文治的采访片段。特辑探讨的是当前香港人的移民问题,为了逃避九七,很多家庭选择夫妻两地分隔。特辑里主要采访两个家庭,这两个家庭都是丈夫留在香港,太太和孩子在多伦多等候入籍。

    其中一个个案,那个孤身在香港的男人,从前每天下班后都跟朋友去饮酒,很晚才回家,太太带着独子移民多伦多之后,男人反而每天下班后都回到家里等太太的长途电话。女人在冰天雪地的异国里,变得坚强而独立,反而男人,在圣诞节晚上,跟彼邦的太太通电话时泣不成声,还要太太安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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